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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對名詞審定問題的產生進行史料梳理,通過譯書機構對譯名問題的討論、學界個人和民間團體對譯名問題的關注、政府及教育機構對譯名統一的重視,考察從科技名詞審定到文學名詞審定這樣一個大的背景情況。 關鍵詞:科技名詞審定 文學名詞審定 史料梳理 文學名詞審定的出現與翻譯的內容從單一的科技書籍向文學作品及其他領域的擴展有關。從科技名詞審定到文學名詞的審定,譯名統一問題是伴隨翻譯出現的有歷史淵源的問題。中國大量譯介外國書籍始于1840年鴉片戰爭。國門的洞開迫始落后的中國人睜眼看世界,在“師夷長技以制夷”的想象中,翻譯西方的科技書籍成了第一要務。1862年設立京師同文館,1863年成立上海廣方言館,到1868年江南制造局成立編譯館,開始了西方科技書籍的大量翻譯。當時所譯西書,大多第一次譯成中文,由于中西文化的差異,語言的隔閡,譯者常常為找到恰當的譯名而煩惱。[1]所以,名詞審定成為伴隨書籍翻譯的一個不可或缺的環節。 對譯名問題的討論主要分這樣幾個方面 當時對譯名審定做了大量工作的翻譯機構是江南制造局編譯館,它十分注重譯名的統一和雙語??圃~典的編纂。在具體的翻譯實踐摸索中,傅蘭雅最早倡導科技譯名統一,并制訂了譯名的具體規則,著有《江南制造總局翻譯西書事略》(1880年),載于《格致匯編》。他認為,“名目”(譯名)是“譯西書第一要事”,尤其“初譯格致各書”時,必須“留意于名目,互相同意,則用者初時能穩妥,后亦不必大更改”。他與中國同事“議多時后”,“略定要事有三”:“一、華文已有之名。設擬一名目為華文已有者,而字典內無處可察,則有二法:一可察中國已有之格致或工藝等書,并前在中國之天主老師及近來耶穌老師諸人所著格致、工藝等書,二可訪問中國客商或制造或工藝等應知此名目之人。二、設立新名。若華文果無此名、必須另設新者,則有三法:(一)以平常字,外加偏旁而為新名,仍讀其本音,如鎂、矽等是也。(二)用數字解釋其物,即以此解釋為新名,而字數以少為妙,如養氣、輕氣、火輪船、風雨表等是也。(三)用華字寫其西名,以官音為主,而西字各音亦代以常用相同之華字。凡前譯書人已用慣者則襲之,華人一見而知為西名?!?A title="" style="mso-footnote-id: ftn2" name=_ftnref2>[2]另外,外國翻譯機構對科學術語譯名統一著力最深且成果最可觀者,當數益智書會。益智書會自編譯教科書始,便重視術語譯名之統一。該會1877年的初步工作決議案,即要求翻譯教科書時需統一譯名,要求益智書會委員根據譯書與中文書收集各科中文術語,以待統一審查后匯編為各種科學術語表。[3]可見當時的中外翻譯機構都已經對譯名問題有了關注,并進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深入探討,在具體的翻譯實踐中總結了很多實用的翻譯和命名方法。 高夢旦1897年也提出了統一譯名問題。他認為,“譯書之要有二,一曰辨名物,一曰諧聲音,此二者,譯書之根本也”[4]。所謂“辨名物”、“諧聲音”,即現在所稱的意譯與音譯兩類。1897年,梁啟超在《時務報》上發表了轟動一時的長篇巨著《變法通議》,其中第七章是《論譯書》。他說,“今日而言譯書,當首立三義:一曰,擇當譯之本,二曰,定公譯之例,三曰,養能譯之才?!?A title="" style="mso-footnote-id: ftn5" name=_ftnref5>[5]第二義主要是有關譯名統一問題。他認為“譯書之難讀,莫甚于名號之不一。同一物也,同一名也,此書既與彼書異,一書之中,前后又互異,則讀者目迷五色,莫知所從?!?A title="" style="mso-footnote-id: ftn6" name=_ftnref6>[6]同時,他還具體而詳盡地論述了他對翻譯人名、地名、官制、名物、律度量衡、紀年等等的看法。他的論述吸取了高鳳謙的有關見解,但比高氏更加深入,是當時有關譯名問題最詳盡切實的論述,所議大多為后來譯界所循。 關于譯名統一問題,嚴復也作過一點論述,他是在維新期間開始從事翻譯西方社會科學著作的。1903年,他在擬定《京師大學堂譯書局章程》時,強調“翻譯宗旨,理須預定,略言其要”。[7] 而當時另一位譯書大家林紓也表達過對譯名審定的意見,1914年,他在為《中華大字典》寫的序言中說:“中國則一字但有一義,非聯合之,不能成文。故翻譯西文,往往啟費,由無一定之名詞,故與西文左也?!?A title="" style="mso-footnote-id: ftn8" name=_ftnref8>[8]由此,他倡議“由政府設局,制新名詞,擇其醇雅可與外國之名詞通者,加以界說,以惠學者。則后來譯律、譯史、譯工藝生植諸書,可以彼此不相齷齪,為益不更溥乎?”[9]盡管他的這一建議并沒有被當局采納,但他是近代自傅蘭雅和梁啟超、嚴復等人以后再次提議統一譯名者。 另外,羅振玉[10]、王國維[11]、章士釗[12]、胡以魯[13]、陳獨秀[14]、朱自清[15]等當時社會上的知名學者,都或多或少對譯名統一問題有過論述。譯名統一問題的推進和解決,與他們的大力提倡是分不開的。 1890年,中國醫學傳教協會(China Missionary Association,簡稱博醫會)成立名詞委員會,開展醫學名詞統一工作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績,1908年5月,博醫會名詞委員會編輯出版了《英漢醫學詞典》和《醫學字典》。[16]中華醫學會組織了醫學名詞審查會等,至1915年,相繼審定了化學、物理學、數學、動物學、植物學、醫學等學科的名詞。 1915年,科學社成立,他們對名詞的審定有規劃、有系統,為今后的科學名詞統一打下了重要的基礎,為其他學科的的名詞審定工作起了巨大的示范性作用?!犊茖W》雜志《發刊詞》指出:“譯述之事,空名為難。而在科學,新名尤多。名詞不定,則科學無所倚而立?!?A title="" style="mso-footnote-id: ftn17" name=_ftnref17>[17]科學社在《新青年》1915年2號上刊登廣告,即有“撰述自出機杼,譯筆力求雅潔,審定名詞惟主一是”之說?!犊茖W》1916年第七期刊登《名詞討論緣起》,認為“名詞,傳播思想之器也,則居今而言輸入科學,舍審定名詞末由達也。雖然,國人之謀劃一名詞者眾矣。前清有名辭館,今日坊間書賈亦多聘人纂輯辭典,則數年以后終有蔚然成章之一日?!?A title="" style="mso-footnote-id: ftn18" name=_ftnref18>[18]同一期上周銘的《劃一名詞辦法管見》則有“科學名詞者,學說之符號也。名詞之相緯相系,即一切學說之樞紐,吾人不能任意命某名詞為標準,亦猶吾人之不能任創何說謂之學說。是以劃一名詞之辦法要端有二:立名務求精確故必征求多數專家之見;選擇須統籌全局,故必集成于少數通才之手?!?A title="" style="mso-footnote-id: ftn19" name=_ftnref19>[19]1916年7月,科學社設“名詞討論會”,由周銘、胡剛復、顧維精、張子高、趙元任五人負責。12月,在本年《科學》雜志第12期上發表《中國科學社現用名詞表》,涉及學科有邏輯學、心理學、數學、物理學、化學、照相術、氣象學、工學、生物學、農學及森林學、醫學、人名、學社及公司名、地名等。中國科學社對科技譯名的一以貫之的重視和行之有效的實施不但為科學譯名統一打下了深厚基礎,亦為其他學科包括文學學科的譯名審訂工作提供了很多參考。[20] 十九、二十世紀之交,中國翻譯西方與日本的科學書籍大為加快。清廷官方翻譯機構不得不正視譯名統一問題,并在章程上與組織上采取了措施。1901年,清廷派張百熙為京師大學堂管理大臣,大學堂附設譯書局。1902年,張百熙《奏辦京師大學堂疏》談到:“惟是中國譯書近三十年,如外洋地理名物之類,往往不能審為一定之音,書作一定之字”,[21]因而進一步提出“擬由京師譯局定一凡例,列為定表,頒行各??;以后無論何處譯出之書,即用表中所定名稱,以歸劃一,免淆耳目”。1903年,京師大學堂譯學館制訂章程,專門設了第七章“文典”。該章明確規定,辭典編成后,凡翻譯書刊者,均需遵守辭典所定音義,不得隨意臆造。各地譯者譯得新字(詞)或發現辭典中的訛誤,應隨時通知該館,以便及時增補和更正。對于隨時審定的名詞,在未成書之前,先通知譯書局并京師大學堂的“潤色講義處”,以歸劃一。1905年,清廷設立學部,派榮慶為尚書,熙瑛、嚴復為侍郎。次年,學部又設圖書編譯局,吳嘉谷任局長。1909年,學部專門設立編訂名詞館,嚴復為總纂。對于外漢雙語??妻o典的編制,與其說京師大學堂譯學比較鄭重,毋寧說是比較保守的,在其章程“文典”一章中,關于“??茖W術名詞”,規定“非精其學者不能翻譯,俟學術大興,專家奮起,始能議及?!?A title="" style="mso-footnote-id: ftn22" name=_ftnref22>[22]從當時的情況來看,清政府雖然也有注意到名詞審定問題的重要性,但對其重視程度卻是遠遠不夠的。 1917年北京大學把譯名列為一科,審定各科的譯名,以及創譯新名,卻并不專以討論譯名的方法為事?!侗本┐髮W日刊》 五四新文化運動后,伴隨著新一輪的文學翻譯高潮,關于文學的翻譯問題引起了時人普遍討論,圍繞著“文學書能不能翻譯”,“選什么樣的書翻譯”,“用什么方式翻譯”[25]等問題發表了一系列的文章。而當時很有名的文學研究會和創造社之間的爭論也大多圍繞詩歌的翻譯問題展開?!耙蚍g的討論在我國目下是頂重要的一件事”。[26]在這樣的一種時代背景之下,文學名詞的審定問題第一次被正式提出。革新后的《小說月報》1921年第6期刊載了鄭振鐸的《審定文學上名詞的提議》。他認為,文學上的名詞就是指所有那些關于文學史上的、關于文學評論上的及文學作品中所有的名詞而言。文學術語的混亂帶來的弊端很多,比如讀者迷惑、譯者重復翻譯等?!拔覙O希望在現在的時候,有一個文學名辭審定會出現,把所有文學上名辭都審定一下,排紊雜而歸之于一體,編一文學大辭典,如醫學辭典、化學辭典等一樣。其造福于中國的文學界,我知是未可限量的?!?A title="" style="mso-footnote-id: ftn27" name=_ftnref27>[27]在13卷6號的通信欄里,陳德徵也提出了《譯名統一與整理舊藉》的問題。到1923年,文學研究會同人以《小說月報》為陣地,發起了一個頗有聲勢的“文學上名辭譯法的討論”,并發表了一系列關于文學譯名問題的文章。 [1]見熊月之:《西學東漸與晚清社會》,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497頁 [2]傅蘭雅:《江南制造總局翻譯西書事略》,《翻譯論集》羅新璋編,北京:商務印書館,1984年,第218頁 [3]見黎難秋:《中國科學文獻翻譯史稿》,合肥: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出版社,1993年7月,第238頁 [4]見陳??担骸吨袊g學理論史稿》,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年6月,第142頁 [5]梁啟超:《論譯書》,《翻譯研究論文集(1894――1948)》,中國翻譯工作者協會《翻譯通訊》編輯部編,北京:外語教學研究出版社,1984年,第11頁 [6]同上,第15頁 [7]陳??担骸吨袊g學理論史稿》,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118頁 [8]同上,第127頁 [9]同上,第127頁 [10]1902年《教育世界》雜志第22期上有羅氏《譯書條例》,認為“方今舉行新政,……最緊最要之機關,則以譯書為第一。今條舉其辦法,厘為八端,……” [11]1905年《教育世界》96期上《論新學語之輸入》,認為“日人之定名,亦非茍焉而已,經專門數十家之考究,數十年之改正,以有今日也?!?/SPAN> [12]章士釗1910年以“民質”筆名在《國風報》第29期上發表了《論翻譯名義》,主要是強調譯名的意譯之敝與音譯之利,指出翻譯西方重要新術語(如邏輯),必須做到準確涵括其全部意義,如果“意譯”做不到這一點,則寧取音譯。1914年5月在《甲寅》創刊號上,以“秋桐”筆名再次發表專文《譯名》“義譯名詞之最困苦者,則名為譯名,實則為其名作界說?!?/SPAN> [13]胡以魯1914年在《庸言》第26、27期合刊上發表《論譯名》,論述了譯名“決以意譯為原則”的道理。 [14]陳獨秀在1916年《新青年》第4期上發表《西文譯音私議》,認為“譯西籍方輿、姓氏、權衡、度量,言人人殊。逐物定名,將繁無限紀。今各就單音、擬以漢字。海內宏達、倘廣教正,使譯音得就統一。未始非學者節省力之一道也?!?/SPAN> [15]朱自清在1919年《新中國》雜志第1卷第7期上發表《譯名》一文,主張譯名的正法是義譯,有了許多新詞,才能傳播許多新思想,國語的科學,哲學等,才能發達。 [16]見張大慶:《中國近代的科學名詞審查活動:1915―1927》,《自然辯證法通訊》,1996年第5期 [17]轉引自黎難秋:《民國時期科學譯名審訂概述》,《中國科技翻譯》,1998年第2期 [18]《名詞討論緣起》,《科學》,1916年第7期 [19]周銘:《劃一名詞辦法管見》,《科學》,1916年第7期 [20]“他們學科學的人,已都知道名辭審定的重要了。所以化學,醫學,機械等的名辭,都已詳詳細細討論過,審定過?!蔽髦B,《審定文學上名詞的提議》,《小說月報》第12卷第6號,1921年6月 [21]張百熙:《奏辦京師大學堂疏》,《中國近代教育史資料匯編?教育思想》,璩鑫圭、童富勇編,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7年,第414―420頁 [22]見黎難秋:《中國科學文獻翻譯史稿》,合肥:中國科學技術大學出版社,1993年,第237頁 [23]《研究所通則》,《北京大學日刊》, [24]陳文:《敬求學界同人發起名約會啟事》,《北京大學日刊》, [25]羅家倫發表于《新潮》1919年創刊號上的《今日中國之小說界》中,便涉及翻譯問題。傅斯年1919年3月發表于《新潮》第3期上的《譯書感言》,可算是新文學運動開展以后的第一篇譯學專論了?!缎≌f月報》上也發表了一系列討論翻譯的文章:《譯文學書的三個問題》鄭振鐸,12卷3期;《譯文學書方法的討論》沈雁冰,12卷4號,《譯文學書三問題的討論》沈澤民,12卷6號;《直譯與死譯》雁冰,13卷8號;《論翻譯的文學書》(美)Royal Case Nemian著, 希和 譯,14卷11號 [26]郭沫若:《討論注譯及其他》,《創造季刊》第2卷第1號,1923年7月 [27]鄭振鐸:《審定文學上名詞的提議》,《小說月報》第12卷第6期,1921年6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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